電影筆記 - 《意外》
上一回看港片是《竊聽風暴》,電影彌漫著現實的陰暗面氣息,透不過氣來,尤其是古天樂的臉色。《意外》再次看古天樂,他飾演一沉著、認真、謹慎的另類殺手,而且專業 - 你看他耐心等待天時地利人和來制造殺人的意外,那份策劃和耐性就是專業 - 效率的把事情做好。
電影好看于它所告訴你的不是事情的真相,而是通過一個用意外殺人的殺手的心靈所詮釋的事情面貌。我們觀眾則以旁觀者的姿態俯望一切情節,為意外的精致包裝折服、為殺手們的團隊合作動容、也為意外的真實性而迷惑。當然所有的情節都埋下伏筆,最后用一個情節或對白之類的點燃交纏線索的繩結。豁然貫通,原來如此。意外,還是回歸意外吧。
電影的風格明朗緊湊。90分鐘內交代一個虛實相生的寓言。是的我把它當成寓言:一個人執著時,心中執念生成他眼里的世界,這就是他的事實。于是悲劇無可避免,因為這個事實和其他人體認到事實產生沖突。虛虛實實,真真假假,原來都是一念所生。大千婆娑世界,轉念之間啊。
意外實非人力所及。如果天意使然,你卻執意回避,甚至一力制造意外殺人以證明意外是被人操控的,最終也難逃意外之偶發性,悲劇收場。如果真要說意外被操控,電影結局和開端互相呼應,大概這么暗示:因果循環。
雪山飛狐
我第十九次來到咖啡館的時候,第十六次見到女孩。那天多云,陰,步行十分鐘也不會出汗的下午。徑自走到吧臺前坐上可以看見女孩煮咖啡的神情的位置,打個招呼,看女孩專注煮咖啡。
把客人點的咖啡都煮好後,女孩問我想喝什么咖啡。我想起九把刀的《等一個人咖啡》里提到的阿不思特調,阿不思在等一個人咖啡館打工,她會接受客人胡亂點一個菜單上沒有的咖啡,依自己喜好沖調一杯個性分明的咖啡給客人。
“還真有意思”,女孩淡淡說道,稍微揚起的嘴角擺出接受挑戰的自信。我還真的有點慌,我可沒挑戰的意思啊!也暗自后悔要是自己想不出一個有意思的咖啡名字就丟人到家了。大概是潛意識里殘留著兩天前看過王家衛的《東邪西毒》終極版。
“就來一客雪山飛狐吧!”
“雪山飛狐。。。”,女孩沉吟,若有所思。
“雪山自然很冷。而胡斐是一個熱血烈漢,飛狐之名,自有狡黠多智之意”。
女孩混著豆子,若有所思。
我靜靜看著女孩煮咖啡,回想雪山飛狐的情節。最后那一刀,胡斐到底要不要砍下去?
女孩把煮好的咖啡捧至面前,帶點笑意,咖啡香四溢,還冒著騰騰熱氣。我差點就忍不住了,還是安靜下來,仔細聞過咖啡香。嗯,酸酸的氣味,難道是一杯以酸香為主的咖啡?
女孩笑臉閃過一絲狡黠。
我小啜一口咖啡,竟沒喝到酸味,反而是順滑甘甜。還來不及沉醉在甘甜,劇烈苦味洶涌而至,在淹沒味覺過后還冷不防回馬一槍,一股辛辣回味在口間爆開。我嚇了一跳。
“好一個雪山飛狐!”
“那不是辛辣,那叫做土地的芬芳,earthy notes”
女孩的笑意盛開如外頭開始下起淅瀝雨水。
我慢慢喝著咖啡,漸漸變涼咖啡的層次感也舒展開來,酸香味道開始淡淡的浮現。和先前趁熱小啜又有分別。
女孩的雪山飛狐是取其狡黠多變之意嗎?
而胡斐最后那一刀到底是砍下去好呢,還是不砍的好。
小說到這里為止。可是我想告訴女孩的話到底是說好呢,還是不說好呢。可以留待下一次再決定。
這是雪山飛狐給我的啟示。
閱讀筆記 - 《黃禍》
“黃禍”(Yellow Peril)不是小說立題的新詞,早在十九世紀就有人用這個詞表達對東方(中國)的偏見。在白種人優越主義下,黃皮膚的中國人被認為是劣等族,當時大量的中國移民被認為是“黃禍”,導致美國修改法律不再接納黃皮膚的外來移民。從字面意思看,“黃”指黃種人,“禍”指災難,“黃禍”說黃種人是災難。其實黃種人如果是劣等的話,優等的白種人大可不必擔心他們到來,因為優等的白人必然更聰明,他們可以利用“劣等人”,正如他們的殖民主義。既把黃種人的到來稱為“禍”,想必是承認其恐懼,深怕“劣等人”追上和取代自己。
其實小說《黃禍》沒那么復雜。它的主要內容是說中國的單一政權解體衍生出的核子內戰進一步觸發世界強國間的核子大戰,地球進入核子冬天期,人類文明滅亡,剩下一小群遺民,以不文明的方式試圖保留文明最后的火種。
小說寫于1990年,被視為回答1989年64天安門事件的政治預言。當時還是冷戰末期,美國和蘇聯,資本和共產,個人和社會,世界保持微妙平衡,看似一觸即發,卻又相安無事。所以小說情節在目前的世界形勢看來不太可能發生。可是小說的虛構中確實存在一些作者針對現實推理的未來可能性。我以為黃禍之名取得甚好:以中國十多億人口之龐然,對應現今的世界實際上不再以國家為單位的經濟體,真的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目前的經濟體制都圍繞在金融商業等抽象概念間,錢,或者說數字代表一切,所有真正用來過活的東西都被掩蓋在數字底下。我從小說里醒悟到一句古話:民以食為天。延伸至“衣食住行”,人類對生活的基本要求莫過于此。當經濟制度正常運行時,數字可以換取這些基本需求,一切看起來很好。漸漸的我們忘記了數字背后的起源,我們只懂得去市場購買食物,去餐廳吃飯。繼續努力賺取更多的數字,去購買更好的食物,吃更精致的食物。當有一天這個“食物鏈”的最尾端因為天災人禍而消失的話,食物不見了,錢也自然無用。民以食為天,要是有十多億的人口無法在自己的土地上喂飽,他們會怎樣?
小說的這一段驚心動魄得無奈:洪水淹沒了田地,戰爭燒焦了土地。饑民們遷離自己的家鄉,一路上搶糧挖田找樹苗種子充饑,所到之處如蝗蟲過境,于是產生更多饑民。有人說如果把所有播種的苗都挖出來吃掉,以后怎么辦?有人反問,如果連明天都活不了,還能理會以后嗎?惡性循環成型,一億變二億,二億變四億。當境內再無可食之物,饑民們開始沖破國界,涌入中亞、東歐、俄羅斯,東南亞,甚至揚帆過海至日本、美國。而這些國家又該如何負擔著龐大數目的“難民”?當中國淪落至此,所謂世界最大市場不復存在,這些國家用數字建立起來的經濟勢必垮掉,而他們的人民也得吃飯。我也不知道突然多出十億人的食物份量是否真的會讓全世界陷入糧食恐慌,但《黃禍》以世界人口最多的國家之垮臺而造成災難的寓言,實在為地球資源以及消費主義的此消彼長做了最壞打算。
此為我讀《黃禍》之感。就算無關政治,無關作者對中共之評擊,無關冷戰局勢的一觸即發。此書也是一部讓人自悲觀中省思的故事。悲觀是因為這看起來不太遙遠,可是個人之力無從下手。省思則因為災難總讓人發現什么才是生命最可貴。
一切從星期五晚開始
9-11 夜
和久違的Corra以及Carl在Yogitree用晚餐。他們都是若干年前我自一個論壇認識的朋友。大家平日鮮少交集,只通過各自的部落格知道大家都過得好好。多年來見過Carl的兩次都是一起去新加坡聽陳綺貞演唱會,而唯一見過Corra的一次大家一起看了一部電影。后來我們約了聚餐,他們到谷中城來。我懷抱一種有朋自遠方來的心情,不亦樂乎。大家熟絡聊天,多么自然。彼此交換想法,我在他們身上接觸自己視野以外的種種,分享的喜悅。也彼此叮嚀,多么真誠。
有朋自遠方來,甚感溫馨。
9-12 午
和向希以及雙兒約好去豆原和冰釀咖啡。她們是部落格的江湖上結交的朋友,響應我在FB的呼喚一起去好奇品嘗制作費時的瓜地馬拉單品冰釀。冰釀好喝,清香微酸,濃而不苦,層次分明。大家圍坐豆原的小小圓桌,我翻閱帶去的書,雙兒和她的筆記本聊天,向希則專注拍照。間中自然配搭不少聊天,不經意的話題,輕松的氛圍,咖啡香的空氣連接彼此的熟悉感。我想我們都喜歡這樣一個寫意的午后。
Pasir Belanda 的周末
除了走鄉間的小路,我還讀完一本書。高腳屋的房外有廊道,剛好放下兩張木椅子。窗口前有小臺,放得下咖啡和幾本書。清晨起床后我就坐在椅子翹起雙腳看書,也講究不得咖啡,泡了房內附贈的nescafe三合一包裝咖啡。順手放在窗前小臺,翻起舒國治的《門外漢的京都》。在旅行的一刻讀著另一個人在另一地旅行的心情點滴,某種默契似的心情感應。翻閱中一口口喝著咖啡,偶爾轉過頭往對面的高腳屋,和后邊的高高椰樹。第一天早晨陽光普照,空氣中飄揚欣欣向榮的明亮氣息。第二天是下過雨的早晨,草地濕淋淋,天空仍有蓄勢待發的雨云。兩段讀書時光都配搭不同天氣,自然也不同感受。我會在讀到告一段落時把相機放在欄桿上瞄準對面的高腳屋拍照,就這樣拍了不同時光的同一個畫面。忘記時光的話,那里只有一幅風景。
走在鄉間的小路上
可是這里沒有牧童的歌聲。偶爾走過庭院養著鵝的屋子,鵝的低宏叫聲倒常有可聞。還有牛、羊、雞、鴨散布于鄉間曲折小路上、或小路旁的大小草地上、或高腳屋的陰暗地板下。我們沿著小路走過許多戶人家,有高腳的、磚頭的、木板的、富麗堂皇的、廢棄的。見到我們的居民大都友善微笑,算是招呼。也不必停下說話,游客如我們只是經過,彼此留下印象,誰也不打擾誰的步伐。小路也是唯一的道路,車輛和摩多車緩緩來往,他們熟悉穿梭眾多歧路,總能夠在迷宮里找到一棟房子。不像我們走錯路,繞了個大圈總算去到大街可以買食物的地方。不過我喜歡這次走錯路,因而走了好些清幽小路,旁邊盡是綠油油的叢林樹木和野花。就算是路旁多有屋子的小路也走得興致盈然,各戶人家有不同的屋子,庭院養著不同的家禽,也種有不同樹木。多是椰樹,高高又彎彎讓視線滑向天空。椰樹底下一所高腳木屋,典型的東海岸景色。隨風搖曳的,除了椰樹還有我們感受著淳樸景色的心靈。
這是第一天傍晚,我們在吉蘭丹一個叫做Kampong Banggol的甘榜里散步到往市中心(Kota Bahru)的大街買東西吃,禁齋月期間馬來同胞多在這大街旁擺檔賣食物。
這是上個周末在Pasir Belanda住了兩晚的序曲。
Pasir Belanda是一對荷蘭夫婦在Kampong Banggol里建立的民宿,他們在自家庭院建了幾間高腳屋,家后邊就是吉蘭丹河。河岸有一個大亭子供人對著河水用餐。這民宿還蠻出名的,報章雜志電視臺都介紹過。我因緣際和來到渡過一個輕松樸素的周末,甚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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